什么?!

    祁静不可置信地扭头望来,气极反笑:“简哥要回来,竟然没人同我讲——你是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“我跟他通电话时,他说月底就会回来,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。”祁棠又补充,“半个月前的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,”祁静将字句咬得很重,“难道你指望他回来帮你对付我?”

    祁静同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有着无伤大雅的疏远和敌意。

    简凌东的生父是前任三合会罪案组3主管警司,和祁棠有过交情,但在二十年前意外身亡,之后祁棠收养了当时十二岁的简凌东。后来他在港大建筑系本硕连读,毕业后担任NMGM公司?高级顾问,社团里的人认他是且唯一副山主,并猜测过今后老大会把言记交给少东还是他。

    十几岁的祁静听到过这些闲话,但并不很介怀,只是独自对着床头的teddybear抱怨,为何那些让祁棠错过他人生重大场合的帮派事件,十有八九简凌东也都在场。

    他握紧手中玻璃杯,下意识摩挲:“回来又能怎样?就算他是社团副山主,但我身份对外公开合情合法,登报见刊。他要是有别的心思,我也不在乎先下手为强。”

    祁棠原想解释一二,只听到最后一句,不禁皱眉:“虽然言记现在是你的,但你也该适可而止……”

    “少来教训我。”祁静蓦地站起,目光也一同刺来,“你觉得我很快活?我心愿得偿?如果不是为了报仇,我从来就不想坐这个位置!”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:“你了解简哥的个性,也应该知道我们关系一向不怎么样。我既然跨出这一步,就不能再回头,他要是挡我的路,我不能不出手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他因为祁棠的抱歉稍一怔,只听祁棠继续说:“我知你今天心情不好。凌东要回来的事我不想瞒你,原本打算前几天说,但那时你应该还有很多琐事未了,应付社团下属还有记者——”

    “他最在意是你。”祁静蓦地说。

    “……什么?”

    祁静迈出几步,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醉:“简哥最在乎你……要是知道我软禁你,肯定不会放过我……”

    祁棠对他突如其来自省感到莫名,但扶住他摇晃身体,用哄细仔语气:“你也是他弟弟,他怎么会跟你为敌……”却惹得对方发怒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总是帮他讲话!”

    来不及再说什么,祁静忽然用力扣住他肩膀,将他大力掼倒在沙发,动作之大,碰倒了落地灯。这昂贵精致需要精心呵护的装饰品,顷刻之间慌张地碎了。

    灯光湮灭,像潮水,一浪打一浪,沉没。不知是霓虹还是月色,搅拌成一团,变成一种魍魉妖异的光。

    他定定地,朗睁着眼,看到眼前祁棠额发垂落,因为头晕目眩眼神短暂迷惘,如同很小时候,他深夜从baby床蹑手蹑脚爬上大床时看到景象。那时的祁棠最柔软、最陌生。

    清醒与迷醉、光明与黑暗、善与恶、生与死……临界都是那清晰一线,漫过去,就永不超生。但爱与憎,界限从来都不分明,从来都水乳交融、互不退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