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楚第二天是被活生生痛醒的,呲牙咧嘴地睁开眼睛,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背,却碰到一床被子,愣了一下,听见身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,歪了歪脑袋抬眼望去。

    天色未亮,淡色的帷幔遮住光线,显得里面越发昏暗,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身旁人清晰的轮廓,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发丝和微微起伏的胸膛,问楚不知为何,下意识屏住了呼吸。

    目光落在顾璲之好看的侧脸上,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双唇和下巴,一路线条流畅,宛若一幅干净的工笔画。

    晨光熹微,如水般倒入墨蓝色的屋内,一点点稀释着黑暗,问楚视线变得亮堂了起来,清晰到能看清顾璲之的睫毛,又黑又浓,还有眼下淡淡的青色,微微凹陷的脸颊以及长出短短胡茬的下巴。

    问楚忽然认识到原来他的身体真的很不好,许是平日里容光过盛,竟然忽略了作为男子,顾璲之是有些过于消瘦的。

    想到这,问楚怔怔地望着顾璲之的脖颈出神,不知想了多久,直到天色大亮,她才感到一丝不对,似乎过于安静了。

    眼巴巴抬头朝上望去,正好和顾璲之目光相对,见她看过来,才抿唇微微一笑,开口说道:“少主醒了很久了吗?”

    刚刚醒来,顾璲之声音有些低沉,夹杂着浓浓的的倦意,异常地勾人心魂。

    问楚觉得顾璲之就是话本里专吸人精魄的鬼魅,哪怕穿着严实整齐,看着清心寡欲、不染红尘,都抵不住他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欲。

    她一直觉得两个极端不是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,而是紧挨着彼此,就如同顾璲之复杂但又和谐的气质,清冷又惑人。

    问楚躺在床上,只有脑袋可以随意动,看着顾璲之慢慢起身,散在床铺上的发丝缓缓离开,垂下她的手边,冰凉微软的发梢在指尖停留了一瞬就离开,触感微弱不计,但又偏偏如一尾羽毛轻轻在心尖点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少主渴了吗?”顾璲之穿着里衣并不避讳问楚,掀开帷帐朝外走去,昨夜他新添了炭火上温着水,添满了一杯端着重新坐在床沿。

    问楚舔了舔干燥起皮的下唇,忍痛撑起上半身,就着顾璲之的手喝了杯水,感觉好了很多,轻声说道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“少主不用和我客气,”顾璲之将杯盏随手放在手边的方桌上,手背碰到昨夜凌留下的伤药,回手拿起,问道:“少主今日感觉如何?还痛吗?”

    “不痛了。”问楚重新趴在床上,违心道,若不是有人在,她现在能痛到打鸣,她果真还是要脸的。

    就是忽然觉得身上一凉,肩膀和手臂也有些奇怪,低头一看,瞬间结巴道:“我,我怎么没穿衣服?”

    “少主昨夜梦中喊痛,我重新替少主换了次药,再穿衣服过于折腾,也就没有麻烦了。”顾璲之将被子掀至腰下,正好盖在臀上,嫩白的腰肢又细又韧,随着丰盈的弧度隐入被内,却是越发惹人遐想。

    感觉到顾璲之在给自己拆绷带,问楚一阵头皮发麻,连忙抬手握住顾璲之的手腕,阻止道:“那个,虽说我武力高强,一拳一串小朋友,但也是个异性,公子给我换药是不是有些不合适?”

    “少主现在说不合适了,可少主昏迷时一直是我替少主清洗伤口换药的。”顾璲之停下动作,俯身看向问楚轻轻说道。

    若不是身体情况不允许,她现在早就贴墙而卧了,可为什么她现在竟然有点心虚。

    “少主还喝了我的药,最后一颗。”

    这么珍贵的药为什么要浪费在她身上?